第一百零五章 摊牌 (1/2)

她承认，她比不过怡悠公主。

即便只是听说，她也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姑姑，有着怎样动人的色彩，自己，就算是转世投胎重新来过也是比不上的。但是她从不认为她是没有魅力的，她一定要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行，就是不可以。

而洛城，却也想要把这些事情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

“郡主，为什么会在明知道阡黛的存在下的时候，依然还要这般执着？”

其实执着的远远不止陈君玥一个人，耶律银叶，明明是更为疯狂的存在。

但是不一样的。

“郡主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的么？漫天黄沙，烈马奔腾，当你手中拿着武器的时候，心里想的，就只剩下要杀，杀，杀。停不下来，直到对方在无动静。”

“之后你会看到满地的血迹，残肢，尸体，生不如死的兵士，有我们的部下，也有突厥人，匈奴人。老将军总说活着就好，但是于我看来，那般痛苦的活着，需要一生都依靠别人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我讨厌战争，痛恨战争，可是却不得不参加战争。”

陈君玥终于忍不住说道：“那就不要上战场好了，待在京城吧，不，和我一起去松洲，或者你愿意的话，哪里都可以。只要能让我陪着你一起白头偕老，那个什么战事不管也罢。”

果然只是一个天真的大小姐啊，以为事情只是一句话便可以解决掉的。洛城忍不住低沉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却带了几分苦涩的味道：“若我走了，谁来抵挡突厥千军万马的袭击？”

“不是还有慎王，还有那么多的兵士，还有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抵挡不住，不过只是少了你一个人而已，不打紧的。”陈君玥急急地说道。

洛城真想仰天大笑。

只是少了他，不要紧？这位郡主，是以为打仗只是儿戏而已，而他这个大将军，也不过只是随意认命的么？若是不朝中无人，他怎么会在年仅十九的时候就坐上将军的位置。若是有人能够替代他，荆阡蕴又何必把他看得如此重要，甚至都不敢用皇权镇压。若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又何必苦苦支撑到现在，他应该，早一点下去陪阡黛才是。

陈君玥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从他的笑声中却能感觉得到，自己，定然是说错了什么话。

但是她并不愿意问，洛城也没有回答。

答案，只会让她变得难堪，显露出她的无知罢了。

洛城笑了很久，久到陈君玥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他再一次开口，就像从来未曾听到过陈君玥所说的一般：“在战场可以麻痹自己，但是回来，我就会想起，曾经看到的血淋淋的沙场，撕心裂肺的呐喊，有时候甚至还有，被突厥屠城的时候，那满城的死寂，那种连鬼见了，都要绕道而行的惨况。从我上战场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哪一天不再噩梦之中。”

“所以那时候我虽有才能，却从不敢上战场，不久之后就回到京城，本以为再也不会展现自己的才能，知道我遇见了阡黛。”

“父亲本来只是安排我从个军，过上几个月再回到京城继续任御林军的职，就这么普普通通的当个三品侍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当我看到的阡黛的时候，就突然不怕了。”

“沙场的纷扰，战争的残酷，通通都不怕了。在她身边，很安静，看不到那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场景，也听不到，那些疯狂而又无助的呼救声。那里，是唯一让我觉得我还是人的地方。”

“但是她没了，唯一能够让我静下来心来的人，没了。”

“从那之后，噩梦又回来了，连带着还有，阡黛死去的时候，那鲜血的痕迹。”

“我是第一次清楚地记得，鲜血流下来的时候，沾满双手的时候，那冰冷的感觉。我曾以为疆场才是地狱，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地狱更可怕的场面。”

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开，却无能为力。

陈君玥不知道该面对着哪里，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原来只是没有办法让他能够得到安静而已。

原来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这所谓的这样而已，她知道，她做不到。

不，不只是她，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得到了。她们贪心的想要得到的洛城的心，早就已经随着荆阡黛的离开而逝去了，而自己，还那么的傻的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够得到。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做得到，从地狱里拿回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她发现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手中的灯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不再发光。在这片黑暗之中，她更是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雪越下越大，她也如同着了魔一般，一动不动。

她或许看不清什么，但是洛城却是看得到的。

没办法回应，但是让堂堂一位郡主站在这种地方陪自己看雪，洛城，倒也并不是这种不识时务之人。他悄无声息的走到陈君玥的面前：“郡主，天冷了，微臣，送您回去吧。”

“好。”迟疑了许久，陈君玥这才回答道。

于是一路沉默着，洛城带着她回到了熙华宫。

大雪纷飞的路上，即便没有风的呼啸，也并不好走。若是以往，她定然是要拽着洛城的衣袖，吵闹着让他牵着自己，洛城不会答应，却会用别的方法来化解她的撒娇。

但是今天做不到了啊，从今以后都做不到了啊，那么强装自然地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