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相持 (1/2)

吕雉面容憔悴瘦削，但身上并无伤痕。想必自楚汉决裂，这些日子项羽虽将她由软禁降为囚禁却不曾对她用刑折磨。但好好的人就这么关起来也容易被关成傻逼啊。凌展担心的倒不是吕雉，想到她日后那些令人发指的残忍行径还真巴不得替天行道了。只是他着实替张良忧心紧张，十几年来他们再次相遇竟会是这般场景！老天到底要怎么弄人才算数啊。

“她是汉王的发妻吕雉，汉王既然胆敢兴兵反楚，必是与我势不两立。他的父母妻儿如今尽在我彭城受押，今斩了他的发妻也好祭奠我战死弟兄，亦可明我项籍不破此贼不过江东之志。”项羽高声道，每一个字都如钢钉一般刺入张良的心。凌展相信，项羽并没理由知道张良与吕雉的隐情，他如此相逼只是为了证明张良真的已经弃汉投楚。

凌展咬着嘴唇，几乎把心跳放慢了十几秒。他能感到张良挺拔的身姿已经在微微的颤抖，从他与吕雉对视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都已看明白了即将面临的命运。项羽身后的几个精壮武士已经在微微拔刀，凌展知道在这一刻哪怕张良有半分犹豫或异常的举动都会瞬间血溅当场。

张良轻轻开口，摆了一个无声的口型。凌展看出来了，他在叫阿黛。

吕雉噙着眼泪，慢慢闭上眼睛…

剑锋凛冽，如同白虹一道蓄势灌地，从张良起身距离吕雉的脖颈不过一丈距离，如果项羽的刀再晚半寸凌展相信一切就已成定局。

项羽出招，一则并不想真的杀了吕雉，二则他要试试张良之招虚实。刀剑相磕火星四溅，项羽的力气足以使得张良慌乱脱手，剑锋划过他的虎口从凌展身侧切飞出去，直挺挺得钉在身后青砖墙上！

“张先生，得罪了——”项羽收回剑，“刘夫人，受惊了。”

“项王何意？”张良几乎站立不稳，靠着城墙才没让自己倒下。

“汉王负我，但项籍向来不屑屠戮老弱妇孺…”项羽笑道：“张先生刚才那一击…还真是手下不留情啊，想来汉王负你之深更甚于项籍。像张先生这样的人才，得之我幸，必将能与我成就一番大业。”

“谢项王抬爱。”

项羽示意将吕雉带下去，一众人等下了城楼。“子期，我还有事，你替我招待一下张先生。”

项羽这是下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下马威啊。

自凌展与张良相识以来，躲追兵斗章邯谋沛县计韩王，他永远都是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即便面对最棘手的现状也是不动声色得成竹在胸。不得不承认，有的计策堪称天下一绝，有的计策也是蹩脚到差不多赔了夫人又折兵。历史上的人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孔明之智近似妖的情况只会出现在但这确实是凌展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恐慌与失态。当项羽及其随从消失在城墙拐角处的瞬间，张良一下子瘫倒在墙角，凌展去扶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整个脊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子房兄…”凌展看到他手上的伤口不深不浅，鲜血却也染透了衣袖内外。

“我没事…让我休息一下…。”张良的喘息声加了好几个频率，双眼布满血丝。凌展看出他此时还在不停的发抖，就像大病初愈的人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事后凌展问过张良，当时他是真的下了杀手么。张良说他赌的就是项羽一定会出手阻止，万一赌输了…那就是真输了。只有没有把握的险中求胜才会让人在事后崩溃成那个样子，人非圣贤。

彭城之战如同一颗深水炸弹打破了看似宁静的分封局面，各路诸侯如墙头之草眼见刘邦战败逃往下邑，便纷纷靠楚而来。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入楚为将，赵王亦是挑明与汉为敌。同年九月，刘邦还至荥阳。

凌展从军医处回来，提了一些安神健体的药材。他不知道玉窈是由于解开心结后一时精神垮塌下来还是换季身体虚弱，从上次事情发生以后就大病了一场。这个好丈夫的角色他不得不一直假扮下去，为了自己当然也是为了晓遇。意图不增加玉窈的怀疑，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找秦晓遇了，而秦晓遇也不再频繁的出席议事，她的兵权多数已经交出极少抛头露面。偶尔凌展还向虞莨打听她的消息，大多是遭遇姐姐不满的怒嗔：“子期我告诉你，你和阿娉最好还是断断干净，玩火自焚烧了的可就不止是你们两个了。”

道理凌展当然明白一千遍，但对晓遇的想念是无法用身边的另一爿温香软玉来替代的。纵然现在与玉窈可谓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但他对玉窈发自内心的害怕已经占领了心头的制高点。女人常常用心机和手段去俘获男人的心，而男人却常常被这两点吓得阳痿…凌展深有感触。抱着玉窈入睡的时候他越来越无法投入情感，因为比爱更深的是恨，比恨更深的。是恐惧。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好好地安抚身边的女人，让她不要再玩出什么恐怖的花样。现在的局势让凌展愈发迷茫，张良的到来简直是个无厘头的玩笑。这段时日，西北战局情势微妙，汉军水攻废丘，雍王章邯在兵败自杀，至此三秦悉为汉有。龙且与英布再次战于九江，由于英布特殊的身份，几乎是佯装败北，九江之地尽归楚军。

这些日子以来，凌展武不能提枪鞍马安前阵，文不知如何出谋划策定乾坤。虽然很多事项羽一直要他跟随，却也只安排他做些端茶倒水的屁事。潜意识里，凌展觉得项羽并不信任自己，也许留他到现在，不过是念着昔日的情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