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魔 (1/2)

穆玄英只是每日例行数次的自语，然而再今日竟有一个冷冰冰却熟悉无比的声音响在耳边。穆玄英心中一惊，随即狂喜。他猛地起身扯开帷幔，目光直直看向站在屋中央的少年。

“小、小雨哥哥……”穆玄英不敢置信地看着屋中央的俊挺少年，语声颤抖，眼底满是激动。

然而，屋中的另一位少年要显得冷淡得多。他的目光冰冷，缓缓道：“这些日子，那位月坛主经常出入你的卧室吗？”

穆玄英没想到经历了一番生死好不容易与他再相遇的小雨哥哥见到他时竟是如此表现，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穆玄英心中一突，糟了，小雨哥哥还在生气呢！

“怎么，说不出来吗？”莫雨看着眼前这个逐渐有了当初浩气盟少盟主模样的穆玄英，不自觉便想起当初南屏山那一声“莫大侠”，以及他递出去布娃娃时那人却转身离去时候的模样。

浩气盟与恶人谷，两相对立，穆玄英将“毛毛”放弃得彻底，但他却总是忘不了当初那一声声“小雨哥哥”，以至于当初昆仑一战，他挡下了肖药儿打向穆玄英的那一杖，却没能躲过穆玄英为了保护月弄痕而刺进他后心的那一剑。

将后背留给一个已经是敌人的人，实在太傻。

穆玄英的巨阙剑是上古名器，伤口中残留着他的剑气，阻止着伤势的愈合。那天是谷主亲自出手将剑气拔出，很疼，但莫雨却希望他更疼一些。

此后八年，再见穆玄英的时候，他只当他是穆玄英，当初的毛毛早已经在紫源山上死去。他无视那人愧疚的眼神，无视他在安史之乱时、浩气盟与恶人谷联手之后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在他面前试图搭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的模样。

无论穆玄英做过什么他都可以原谅，除了背叛。

后来……后来大明宫一役，他还是忍不住挡在了那小白眼狼的面前死去。

莫雨忍不住唾弃自己，天下之大，前生今世，他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注定会背叛他的人！

他的目光愈加冰冷，他垂下眼眸，道：“看来你在浩气盟过得不错。”

穆玄英小心翼翼地道：“嗯，浩气盟的大家都很和气，谢叔叔、月姐姐他们都很好。”

“是啊……他们都对你很好……”莫雨忽然有些心灰意懒，他们都会对他很好，而他于他，再不是唯一，甚至是他可以为了保护而伤害的人。

“也罢！”莫雨眼波平淡，静静道：“如此，也罢。”将手中盛有晗灵果的锦盒放在桌子上，莫雨舒了口气，道：“这是能修复气海的药，直接服用便可。如此……”

莫雨静静地看向少年，缓缓道：“你我两讫了。”

与其再被背叛一次，不如这一次就断个干净。

看着这样的莫雨，穆玄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近乎恐惧地看着莫雨，手足冰冷，他不明白莫雨的话，但他了解他的意思——他不要他了。

“你、你不要我了……”穆玄英猛地扑过去抓住莫雨的手臂，手指几乎是嵌进莫雨的手臂里，颤声道。

莫雨的神情一瞬间恍惚，喃喃道：“明明是你不要我了……你总是听他们的话……”

穆玄英几乎哭出来，他一头扎进莫雨的怀里，双臂死死缠住莫雨的腰，一字一句哽咽着道：“你要是不要我，干脆就一掌打死我算了……我就知道你嫌弃我累赘，嫌弃我总是拖累你……我会变强的，真的会变强的呜呜……”话到了最后，穆玄英“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小雨，你别不要毛毛……”

莫雨一个机灵，耳朵嗡嗡直响——穆毛毛的哭声早在十年前就是出了名的洪亮，为此他这个以弄哭毛毛为人生乐趣的人遭受过多少的批评教育。如今他的哭声……多年不见，功力显然加深了不少。这一声嚎哭，恐怕将整个落雁城就惊醒了大半。

也惊醒了他！

莫雨狠狠地捶头，他怎么就动了不要穆玄英的念头呢！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怎么能便宜了浩气盟呢！！都怪那个月弄痕，没事儿和他家毛毛那么亲密做什么，害得他想起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整个人像是鬼迷了心窍……等等！

莫雨打开系统，了然地看见他的头像下有一个心魔缠身的debuff，不禁抬手扶额——这些天武学进境太快，饶是有前世心境打底禁不住心魔骤生。

毕竟，他努力了十年，除去了一个聚贤庄却又来了一个红衣教，穆玄英的伤势甚至比前世还要糟糕。

命数天定，他虽然从来不信天命，但此时却不得不心生怀疑。

疑窦甫生，心魔缠身。

莫雨见穆玄英哭得伤心欲绝，也顾不得胸口衣襟那大片晕开的眼泪鼻涕，抬手轻抚着穆玄英的头发，喃喃道：“没有不要你，毛毛，别哭了。”

“你就有！”穆玄英与莫雨相处日久，自然听出他话中的软化，可穆玄英却并不打算就这样原谅莫雨——从醒来后就担心受怕，这些天更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小雨哥哥，可见面却又说出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这简直……简直就是太无理取闹了。

穆玄英的声音一顿，就在莫雨以为穆玄英准备止住哭声的时候，一个愈加洪亮直震得他耳膜阵阵嗡鸣的哭嚎声响彻小屋，近乎声嘶力竭的哭声里有穆玄英断断续续地指责声：“小雨、嗝……哥哥是、是个不坏蛋……”

莫雨被穆玄英哭得脑袋疼、心疼，听到这句熟悉的抱怨声，他却忍不住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