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批人 (1/1)

李琰后退几步，轻敲龙椅右上侧，见殿中大门轰然合上，殿中凤忆柔的叫声回荡在空落落的大殿上，显得尤为刺耳与凄厉。凤天凯面有不忍，上前查看之时，凤忆柔只呆呆望着他，似乎面前这个人她根本不认识。

李辰轩躺倒在地，胸口微微起伏，脸上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看着大殿上的一点，缓缓抬起手，仿佛看到了故人，他的笑容慢慢绽开，手指慢慢握上什么，“你来了……”

凤天凯正为女儿的失神而忙乱，见此又转身握住李辰轩的手，擦去他脸上的血污，苍白的肤色下隐隐酝出一层红润，他心知不好，拿出随身携带一个瓷瓶倒出药丸塞入李辰轩口中，之后他颓然叹了口气，长呼道：“我凤家今日要了结于此吗？”

当他数十年将李琰从民间迎回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不论什么时候，君臣有别。

他将女儿送进宫中，让女儿在一辈子的得与失，妒与爱中浮沉挣扎，心信反而因为被过分温柔的宠爱过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更加脆弱。她千不该万不该真的爱上了李琰，也虔诚地相信李琰一直钟情于她，所以今天当她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策划许久的骗局后才会心智混乱。

对于凤然，这样一个从小被当做储君教养的皇子，本身的心智性格应该很是坚韧，可偏偏被人拿住了短处与软肋。他刚才听得清楚，李辰轩一直呼唤的正是他的妻子胡梦七。青梅竹马长大，又被凤忆柔拆散，绞杀。如果只是一次得失，那不过是无限怅惘与怀念，可后来胡梦七又死而复生，这样的归来彻底将李辰轩的一颗心收服，最终背离了一条更为适合他的道路。

念及此，凤天凯突然大笑几声，雄浑又带着些许苍老的声音和凤贵妃年轻的执念一起，彻底让他多年以来变得混沌模糊的内心明亮起来，他看了看殿中死伤一地的兵士，喃喃自语的凤忆柔，伤重昏迷得李辰轩，又看了眼从刚才进了大殿就未说一言的某人，跪地道，“皇上技高一筹，老臣认输，也认罪。”

李辰睿轻扫伏在地上的凤天凯一眼，“父皇，这箭不是儿臣安排的。”

这个大殿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至高无上的皇权，没有当权者会喜欢在这里动刀动枪。

李琰像是在教导儿子，“那依你看是谁？”

“父皇明知故问。”李辰睿轻巧地回答。父子俩似乎根本没有置身于如今这个严肃又血腥须臾内就有生命危险的场合，他们如同一对普通的父子在普通的环境下对一件事进行了一次普通的交流。

李辰睿极目远视，“人来了。”

“轰！”的一声，大殿门被一群抱着树干的兵士撞开，他们进入大殿后迅速将之前倒在殿中的数百人查验一番，死了的话即刻丢出去，没死的补两刀再丢出去，凤天凯见状将凤忆柔护住，而来了许久，一直把自己放在阴影上，看着刚才的争端一言未发的李辰胥上前欲将李辰轩救到安全处。

凤天凯看着他的举动，“要轩儿做人质？”

李辰胥手上动作未停，“凤老将军多虑了，他毕竟是我三哥，无论是非都是皇家内事，怎能在屠夫手上丧了性命。”

凤天凯默然，刚才他们双方争执那么激烈，而李辰胥一直作壁上观，他觉得奇怪，稍想了想就明白了，李辰胥不出手是因为他支持的那方利益没有损害。原来李辰胥并不是他们的人。这样就说明，在这个计划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失败。

兵士们将大殿初初清理干净，列两队分开站立。

浓烈的血腥味熏得林潇容一度胃中翻滚隐隐作呕，又见殿上血流满地实在是惨不忍睹就不愿意在看，她憋过头去的时候恰巧见胡梦七左手紧紧按在墙上，骨节发白，而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胡梦七的左脸颊上有一条晶莹的水渍。

殿外，两个人有条不紊的在兵士的簇拥下走入大殿。

李辰睿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无所谓般转过身去，坐上殿中正中的龙椅，他的背后似有万丈光芒，衬托他五官俊朗中尽显威仪，帝王之气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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