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最深的痛楚 (1/2)

夜晚。/p

鱼塘边。/p

一个院子里，一栋两层的小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p

床上，熙熙睡得正香，一只小手托在粉嘟嘟的腮边，一只小手还抓着个玩具布娃娃，一只脚，还是习惯性地放在了方晗的肚子上。/p

此时的方晗，也是在熟睡中。/p

但是微弱的光线里，却可以看到，他的眼睫毛和眉毛，都在不住地抖动。/p

……无边的田野，十八岁的杜娟，梳着两根乌黑的麻花辫，单薄苗条的身材，轻盈地踏过那些小田埂，向着你快步走来。/p

落日的余晖在她的身后。/p

温柔的晚风，拂过她额前耳际的秀发。/p

杜娟的手里，拿着一把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p

杜娟走到你的面前，微笑地看着你，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含情脉脉。/p

“你真的要走吗？”/p

你点点头。/p

杜娟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或者不想说出来。/p

杜娟的眼睛里，渐渐地浮现出泪意，有些幽怨，又有些娇嗔和怪罪。/p

你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p

“娟子，对不起。”/p

杜娟在你的怀里，轻轻啜泣。/p

你想低下头去看她，却发现怀里一空，什么都没有了。/p

“娟子，娟子！”你举目四顾。/p

远远地，地平线上，夕阳的旁边，杜娟的身影，就像是一个小黑点，渐渐地远离，远离，直到消失不见。/p

天空，一下子黑暗了下来。/p

……“你是谁？你又是谁？”/p

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你无所适从，你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纵横交错的世界。/p

光怪陆离的世界。/p

站在左边的，你终于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孙浩，他是一个神抢手，他拔枪的姿势很帅，他一年到头剃着平头，一双眼睛里，总会一下子便识别出真正的罪犯。/p

孙浩冲着你微笑着，始终微笑着，他像是一个虚影，却又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p

站在右边的这个，你也认出来了。/p

这个人叫方晗，典型的豪门大少，穿着白西服，带着墨镜，嘴巴里叼着烟卷，走起路来耀武扬威，嘴角总是勾起莫名其妙的微笑，然而一双眼睛里，即便是透过墨镜，你也能看见里边的迷茫和无奈。/p

那么你又是谁？/p

你不是孙浩，也不是方晗。/p

或者说，你又是孙浩，你又是方晗。/p

你百思不得其解。/p

你双腿机械性地走向他们。/p

近在咫尺了，就要握上手了，可是，嘭地一声枪响，孙浩的胸口，绽开了一朵血红的花朵，然后，他就倒下去了，倒下去的刹那，整个人也是消失不见。/p

你诧异地站在那里。/p

你转过头去看发出惊叫的方晗，方晗的身边，不知何时忽然多出来几个人，哦，你想起来了，是那几个绑匪，方晗拼命挣扎着，反抗着，“你们不能绑架我，你们死定了，你们会后悔的，你们死定了——”/p

方晗大声地叫着。/p

一个绑匪狠狠给了他一拳。/p

那一拳，打在太阳穴上。/p

方晗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再有任何动静。/p

一个绑匪过去探了探鼻息：“死了，草，你能不能下手轻点。”/p

血，从方晗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慢慢流出来了。/p

然后方晗和绑匪，一下子又都不见了。/p

那么，你是谁？你究竟又是谁？/p

……月光如水，洒向大地。/p

天地间一片清明空灵。/p

那是海上吧，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无边的大海，沐浴在无边的皎洁月光里。/p

海浪轻轻摇摆起伏，深蓝色的海面上，忽然泛起了浓重的雾气。/p

那些雾气是白色的，却又夹杂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不时地爆裂有声。/p

雾气翻涌，弥漫开去。/p

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孩，在白雾和月光里，翩翩起舞，尽情翱翔。/p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大大的眼睛，乌黑的秀发，身影异常轻盈，在月光里舞蹈。/p

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举手投足，都会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光线，那光线，或者是蓝色的，或者是粉色的，或者是橙色的，或者是红色的。/p

她的周围，也是有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不时地炸开，犹若细小的礼花，轻轻在燃放。/p

女孩在向你招手，你走过去，你看着女孩，女孩也停下了舞蹈，看着你。/p

女孩的双眸中，有着细小的燃烧着的火焰。/p

你喜欢那火焰，它们有着曼妙的舞姿，它们有着不可多得的灵性。/p

女孩很美，很可爱，眼神澄澈，微笑嫣然，一缕淡淡的香甜气息，氤氲传来。/p

月光里，你能够清晰地看见女孩雪白的颈项上，有一颗粉红色的美人痣。/p

女孩一伸手，柔夷一般的纤纤玉手，挽起你的手臂，向前跑去。/p

不，那不是跑，那是在飞，在云端，在海面，在白雾里，在月光里。/p

女孩咯咯地笑着，很开心，你也很开心，你觉得这是你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了。/p

你其实不知道你的一生究竟有多么漫长。/p

可是这一刻，真的是你一生中、无比漫长的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