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对天发誓 (1/2)
“你上午有空么?”/p
将熙熙送往幼儿园之后,杜娟忽然问道。/p
“啊哈,有空有空,”方晗连忙答应,“我跟厨师长说一下就成了。”/p
“我想带你去看看孙浩的墓地。”/p
这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p
“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就来。”方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走到一旁,“厨、厨师长,我今天上午想请个假,有点急事,不好意思啊,刚刚才知道,要不昨晚就——”/p
“你小子,”厨师长在电话里笑骂,“是不是昨晚跟哪个女人鬼混,现在人家不让你起床了啊呵呵——”/p
“没、没有,真的是急事,不好意思——”/p
“好吧,今天中午估计客人也不多,你小子就多爽一会儿吧,下午记得一定要准时来上班啊,晚上客人应该不少,前几天还订了好几个包厢的。”/p
“好的好的,谢谢厨师长。”/p
饭店后堂,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方晗现在的职务是打荷,也就是加工小料什么的,他不去,也就意味着有别的同事轮休的话,就没办法休息,就得顶上,或者,没有轮休的同事,厨师长自己就得顶上。/p
他知道,厨师长对自己不错,虽然人大大咧咧,喜欢满嘴跑火车,不过对他还是蛮好的。/p
挂上电话,方晗笑嘻嘻地转回身,却发现杜娟不见了。/p
四处张望,也没有。/p
这是怎么回事?/p
他想给她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她的电话号码。/p
方晗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p
也许她是去买东西了吧,也许一会儿就来,等一会儿吧。/p
方晗站在路边,等着杜娟。/p
果然,不多时,只见杜娟从一家商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鞋盒。/p
“换上吧。”女人说。/p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女人打开鞋盒,里边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p
“早晨看你穿的鞋子都坏掉了,就给你买了双新的,你的鞋码是42吧,试试看行不行,不行我再去换。”/p
方晗的心里滚过一阵暖流。/p
自从被家族赶出来以后,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p
确实,他现在工资很低,而且他还要省吃俭用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他脚上现在穿的这双鞋,还是一个同事不要了,扔在垃圾桶里,又被他捡回来穿上的。/p
“谢谢你。”他望着她,又低下头,换鞋子。/p
女人轻轻一笑:“还合脚么?”/p
“嗯,可以的,非常合脚,谢谢你,我给你钱。”方晗掏出手机。/p
“瞎说什么呀,我送给你的,你现在可是熙熙的爸爸,你穿得体面点,我和熙熙也有面子啊。”女人半开玩笑地说道。/p
方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p
“假请掉了么?”/p
“请掉了。”/p
“走吧。”/p
“好。”/p
两人向附近的地铁站走去。/p
“我自己开了一家花店,”等地铁的时候,女人说道,“虽然生意也不怎么样,总还是比你现在的处境好很多,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毕竟我们现在是一家人。”/p
“也没啥困难,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虽然条件艰苦了点,不过总归有事可做。”/p
“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人,但你又是一个勇于接受现实的人。”/p
方晗一笑:“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别把我想得太好,你会失望的。”/p
说完这句话方晗又觉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了,人家为什么会对你失望?你是人家什么人啊?你现在,不过是在配合人家演戏而已,你以为你是人家的谁?/p
果然,女人没再说话。/p
方晗的心里,空落落的。/p
墓地在郊外,那里是烈士陵园。在入口处办了手续,杜娟领着方晗往里走去。/p
苍松翠柏之间,一块块墓碑矗立着,穿行在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p
偶尔有鸟鸣的声音,自周围的树林里传来。/p
四周一片寂静。/p
只听得见两人的脚步声。/p
阳光很好,女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风衣,也是白色的运动鞋,长发轻挽,显得清秀而端庄。/p
看来,她早晨就已经决定要来这里了。/p
终于在一块墓碑前停下了脚步。/p
方晗望过去,墓碑上的照片,果然是家中墙壁上悬挂的婚纱照里的那个男人,只不过,身穿戎装,显得更加英气逼人。/p
女人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的白酒,100的那种,然后拧开瓶盖,缓缓地洒在墓前。/p
“孙浩以前喜欢喝两杯,每次出完任务回来,我就炒几个菜,陪他喝,慢慢地,我自己竟然也开始喜欢喝酒了,尤其是,他牺牲后,每次想他的时候,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找个地方,一个人喝闷酒,唉,我知道这样不好,也不能给熙熙一个好的榜样,可是,戒不掉。”/p
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p
方晗默默地听着。/p
他知道女人心里的痛苦,他能够感知得出来。/p
这段时间,仅仅几个月,他觉得自己已经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所以,女人所说的那种心情,他完全能够理解。/p
“下次我陪你喝,如果你允许的话。”他说。/p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他想这么说。/p
女人轻轻一笑,又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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