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有所为 (1/2)

楚王与这李恪的母亲既然都是隋炀帝一族，那么，达成某种暗中的契约就有了条件基础。

“这些消息都属实？”李沐看着徐茂公，神色不变地问道。

今夜徐茂公的这些话，可以解开很多疑团。这段时间以来，谛听截获的纷乱线报信息，确实可以顺着这个逻辑进行解释。

“咳咳——”

徐茂公自失地一笑，又忍不住低咳一声，道：“不是……一些只是些琐碎的线报，并不确凿……不过，看我而今的情形，还有必要一一去证实么？”

“就因为你们反对李恪与疑似楚王的那股力量联合……所以才遭到他们的打击？”

李沐扫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静静问了一句。

见徐茂公点头不语，李沐略一顿，还是开口又问道：“老英雄为何对我这么坦言相告？不怕谛听对你们不利么？”

“呵呵——”徐茂公闭目一笑，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嘴角忍不住有点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一种难耐的悲苦。

“我——”才说出一个字，徐茂公竟已是潸然泪下！

李沐心中一震，还没说话，只见徐茂公忽又仰天长啸！

他啸声凄厉，宛如一头遍体鳞伤的雄狮，在林野间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悲鸣。

啸声一顿，窗外山野林木间忽而一阵风起，呼号的林涛也似乎在诉说着一种不甘之意。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徐茂公偏转脸听着窗外的林木潇潇声，一字一句又道：“诸葛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可是，他真是死在敌人手上么？而今我看来，是死在那个扶不起的阿斗手里吧……”

阿斗是刘备的儿子刘禅，历史上属于一个废物级别的皇帝。这点历史知识，李沐还是知道的。

“要我再说一句，扶不起的，不是他的能力，扶不起的……是那阿斗的帝王德行啊！”徐茂公说着，继而愤然慷慨又道：“帝王是什么？抚育万方拥有华夏，爱民如子、仁怀天下……刘备以桃园结义起家，秦王以义号令群雄……跟着这样的人，热血头颅有什么不能舍的？！”

义……

李沐心中一动，对于这个“义”字，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什么是“义”呢？

徐茂公说完这几句，闭目调息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心中那种骤然而起的愤激之情。他心中也微微有些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在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年面前，怎么就如此毫无保留地宣泄？

略一顿，才看着李沐缓缓又道：“你们谛听的事……还有你……紫袖都给我说过。尽管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既然你不是与那什么永德皇帝，什么昭正皇帝一路的，又是秦王旧属的子孙，给你说这些，只希望你能有所为……”

“有所为？”李沐眼光一跳，淡淡反问道。

他知道自己既成立谛听，是必定有所为的……可是这徐茂公，怎么就能肯定自己要做的，是他希望自己做的？

“为天下有所为！”徐茂公眼光灼灼看着李沐截然道。

为天下？

李沐脑中忽然闪过单雄信的影子，霎时有点无语：徐茂公与单雄信一样，都是想要自己做什么英雄么？

自己穿过千年的时空，跑到这冷兵器时代，难道是为做英雄来的么？

“从紫袖口中第一次听到你的事，今夜又亲眼看到你……老夫就已断定，你绝非泛泛之辈。不过，肯不肯力挽狂澜，愿不愿救民水火中，那就看你的意思了。言尽于此，少年好自为之……”

徐茂公不动声色一顶高帽子已经在铿锵激昂的语气中，以退为进，给李沐稳稳戴在了头上。

李沐眼光一闪，这种心理暗示引导，对自己的意识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是……够了！

今夜的交流几乎是畅通无阻，所有的察探都为了此时此刻最后一个问题：

“你想要我怎么做？”李沐沉凝如冰，又是平静地问道。

“痛快！”

徐茂公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之意，又道：“在那些人杀掉郭四公子之前，找到他！将他带到郭孝恪军中，说明一切！”

他这么一说，李沐眉头不由一皱，眼中不由透出一丝疑惑的眼光：

就算郭孝恪明白这一切不是永德皇帝与昭正皇帝所为，可不过郭孝恪立场立在哪位皇帝那边，两边皇帝不是一样早晚掀起一场夺权之战？

早晚都是一战，什么救民水火，不是一场空谈么？！

但是就在一瞬间，李沐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立刻就明白了徐茂公的意思。

郭孝恪如果误会两边皇帝，带兵复仇的话，西北边疆的边防一空，龟兹，乃至吐蕃、突厥只怕合力一击，大唐可危。

同样，如果李恪与楚王这边，与高丽勾结，那战乱一起，高丽也将是刺向大唐的一柄刀。

这两种情形，都是徐茂公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接受的。这底线就是外战与内战的分别。

即便煮豆燃豆萁，兄弟手足相残夺权争位，那也是大唐自己的事。一旦外来的黑手要插进，那就毫不迟疑斩断它！

大约也正因为如此，徐茂公一众人才无法忍受李恪的所作所为。即便李恪与楚王联手，或者他们还能忍，但李恪与楚王勾结高丽人，那就是忍无可忍了……

“我答应你去做这件事。”李沐与徐茂公四目相对，静静说道。他心里明白，尽管与徐茂公他们的出发点不同，但是这件事，确实是自己要做的事情之一。

徐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