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总会主 (1/2)

夜雾越来越浓重，李沐深深呼吸一口潮湿寒凉的空气，只觉得遍身的细胞都似乎活跃起来，处在一种临战的状态之中。

又将是一场暗夜中的拼杀，对于黑暗中的战斗，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觉比起来白日的厮杀更有激情。或许是渗透到全身血液中那种多年积淀的戾气，在夜色的掩饰之下，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释放？

李沐在马上平静地握一握左腕，向身边的其他人扫了一眼。随着夜色逐步加深、邯沟内山路更趋坎坷，众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此时除了那边山涧的流水声，还有偶尔响起的夜枭鸣叫，就只有马蹄的“得得——”碎响。

可能是感觉到了那隐藏在暗处的杀气，马上的众人都没说话，在不够开阔的山路上，按照早就排好的阵型慢慢前行。

转过一道弯，山路骤然间出现了一处开阔地。虽然依旧碎石满路，路旁灌木丛生，但是比起来方才夹在两道高崖绝壁间的狭窄空间，已经感觉十分不同。

就在这时，前方浓雾弥漫的夜色之中，忽而传来了一阵苍老暗哑的吟唱：

“衰境日匆匆，浮生一梦中。笑愁怀万古皆同。蜀山秦岭南北道，来不尽，去无穷。山川形胜，消磨尽古今英雄——”

那声音干涩枯槁却又有一种响遏行云的气势，以一种穿透暗夜的力量将这一片夜空的诡秘与杀气搅扰得七零八落，众人心头都蓦然升腾起一种纵横沙场中的跌宕豪气。

临战之前，气势尤为重要！

什么人？

李沐心头一惊，声音能出来这种效果，不单单是曲子的内容激荡悲壮，如果没有久经沙场的大场面磨砺，一个黑道人物，即便是首领，又怎么会出来这种气势？

那边马上的老豌豆惊喜叫道：“总会主！”

那苍老的声音又远远传来，道：“老夫已半截入土的人了，到底不能省心高卧，风里雨里这把老骨头还是要为你们走一趟……”

老豌豆情绪似乎是极为激动，连在他旁边的李沐隔着空气都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栗。

李沐还未及说话，忽觉黑暗中杀气陡升，心中一凛，开口缓缓道：“大家小心——”

总会主沙哑干涩的声音又静静从前面黑暗中传来，道：“这地方选的不错……关内道与山南西道交汇之处，山险涧深，官家与蜀门力量的薄弱之地。没有旁人打搅，鹤堂的兄弟们倒是可以安心与咱们一战……老夫多年未曾活动这把老骨头，不知鹤堂来的是哪个？”

他的声音离这边越来越近，很明显他前行的速度并不缓慢。不过这话显然不是对老豌豆所言，看来这总会主也已经掌握了鹤堂的行踪。

总会主话音才落，李沐便听到四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沙沙——”声。

这是有身家功夫的人疾行中发出的脚步声，当然，来人不止一个。李沐凝神一听，与老豌豆在暗色中对望一眼，向胡飞萤与安塞那边说道：“来了！”

胡飞萤掣鞭在手，冷哼一声道：“记得我的血犀角！”

狄仁杰忙道：“古姑娘放心……”

他话没说完，四面崚嶒的山石与杂乱的灌木从中，几十个黑色的人影在昏淡的光线中浮了出来。

一阵山风吹过，山涧中的雾气消散了很多，如果抬眼望一望上面的黑缎似的夜空，还能看到数颗亮亮的星星。

但是没人顾及这些，谷中的杀气激荡在无月的夜空下，弥漫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时对面的路上，过来三匹马，三个人。就在这三人走近这边的时候，四面的重重黑影已是在慢慢缩小包围圈。

老豌豆失声叫道：“总会主！”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哽咽。

这一点，让李沐不觉有些动容。能让黑路拼杀过几十年的老豌豆情绪这么激动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背景呢？

对面的那三人顿住马，位在中间的那人淡淡道：“京帮金蛇堂堂口秋静山？”

老豌豆一抱拳，还没开口，那边一块山石上的黑影狂笑道：“总会主说的不错，今夜陪你一起驾鹤西去的，正是这位秋堂口……唔，还有几个小家伙……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今日能送您老人家归西，比及您中意的几位师兄，我朱裘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这个影子与其余几人不同，别人都是黑魆魆的身影，只有这个人，在暗夜中竟是一身白衫。

李沐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好猖狂的对手！

只听总会主沙哑的声音冷冷喝道：“朱裘！你竟然没死？！”那朱裘又是狂笑一声道：“您老人家不死，我朱裘怎么能死？”

不远处另一个影子忽而有些不满道：“白鹤！何须废话……总会主到底还是老辣些，前面咱们在你身上，可是折了许多兄弟。不过这邯沟，没有旁人插手，咱们五彩鹤就恭送总会主一程了！”

这人显然是为首之人，说到这里，随着他一声令下，数条黑影便从四面纵跃而来。

几乎就在这人说话的同时，胡飞萤忽而飞身下马，对自己的马儿呼啸一声口哨，毫不迟疑道：“乌风马……去！远远等我！”

这段山路即便开阔，那么多人的拼杀也不可能在马上完成。胡飞萤一声令下，她的乌风马立刻如风回电激般疾驰向前边山路。

没人能想象，一匹超常的骏马在一瞬间的爆发速度与力量。围过来的鹤堂手下似乎也被她这样异乎寻常的反应所惊怔，这些黑影还未来及